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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开门接诊”的消息，像一颗深水炸弹，在青川县这片看似平静的水塘里，炸出了漫天水花。
县政府的公告栏前，电视台的滚动新闻里，甚至连街头巷尾的闲聊中，那个新成立的“监督小组”和那个刺眼的举报电话，成了最热门的话题。
卫生系统内部，更是人心惶惶。
有人拍手称快，觉得积弊已久的脓疮终于有人敢来揭了；有人冷眼旁观，认定这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，雷声大雨点小；更多的人则是惴惴不安，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。
监督小组的办公室里，两部崭新的电话机，从上班第一分钟起，就没停过。
“喂，监督小组吗？我要举报！我们卫生院的院长，把他小姨子安排在药房，初中都没毕业！”
“你好，城关医院食堂的肉都是臭的，院长的小舅子开的……”
“我举报！去年我们科室主任买了一台进口B超机，发票上是八十万，我听供应商说其实只要五十万！”
各种举报电话五花八门，泥沙俱下。
负责接电话的两名从卫生局抽调来的年轻干事，忙得焦头烂额，记录本换了一本又一本。
叶凡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门开着，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电话铃声和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。
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，不急不躁地翻看着一本《地方财政与预算管理》。
李建国说得对，他现在的手术台，是整个青川县。
他需要学习的东西，还有很多。
内线电话响了。
“小叶，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是李建国。
叶凡放下书，走进斜对面的县长办公室。
李建国正站在窗边，手里夹着烟，神情看不出喜怒。
“怎么样？听着外面这动静，是不是有点焦头烂额了？”李建国吐出一口烟圈。
“还好，比我们医院急诊科夜班的时候要清静点。”叶凡实话实说。
李建国被他逗笑了，指了指沙发：“坐。高县长刚刚来过。”
叶凡挑了挑眉，没说话，等着下文。
“他没说别的，就跟我聊城南新区规划的事。说是有几个投资商对我们县最近的‘舆论环境’有些担忧，怕政策不稳定，影响投资信心。”李建国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，“说来说去，还是那套‘稳定压倒一切’的老调子。”
“他是怕我这把火，烧了他的后院。”叶凡一针见血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”李建国坐回自己的大班椅上，“他这是在敲打我，也是在警告你。城南新区是市里都盯着的重点项目，要是出了岔子，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他这是在提醒你，别玩得太过火。”
“县长，我明白您的意思。”叶凡点点头，“您放心，我心里有数。我们开门接诊，既是听取民意，也是一种姿态。真要动刀，肯定要找准病灶，一击致命，绝不会到处乱捅，把自己搞得一身血。”
“嗯。”李建国满意地看着他，“你小子，就是这点好，什么时候都清醒得很。行了，去忙吧。记住，动静可以大，但下刀一定要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