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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河乡小学的恐慌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,涟漪尚未平息,新的、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,已悄然爬上了岸。
王德海又把剩下的朱砂符水分给那些中邪的孩子喝,孩子们有了好转,但那种无形的、仿佛有冰冷手指在睡梦中撕扯头皮的恐惧感,却如同跗骨之蛆,深植在每个亲历者的心底。王德海变得异常沉默,眼窝深陷,整日里像惊弓之鸟,稍有风吹草动便浑身紧绷。赵铁柱则天天磨他那把柴刀,刀刃雪亮,眼神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。后山那个巨大冰冷的水泥坟墩,像一个沉默的墓碑,也像一个巨大的问号,压在所有人的心头。
王德海嘱咐孩子家长,要看好孩子,不得靠近湟水河和任何有水源的地方,晚上不得出门。
为了给惊魂未定的孩子们一点“生气”,也为了贴补点伙食,学校养了几只羊。都是本地常见的土种山羊,由住在学校后面山坡上的村民孙老蔫代为放养。孙老蔫五十多岁,干瘦佝偻,沉默寡言得像块山里的石头,一辈子跟牲口打交道,是个老实巴交的放羊倌。
这天下午,日头偏西,孙老蔫像往常一样,赶着几只羊沿着湟水河支流旁一条人迹罕至的荒沟往山坡上走。羊群低着头,啃食着沟边稀疏的草芽。孙老蔫嘴里叼着根草茎,眼神有些木然地扫视着沟底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乱石堆。
突然,一点黯淡的反光,在一堆灰褐色的碎石缝隙里,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他停下脚步,拨开几块松动的石头。一个物件露了出来。
是个铃铛。
比寻常的羊铃大上一圈,通体覆盖着一层厚厚的、不均匀的暗绿色铜锈,边缘有些扭曲变形,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或者高温灼烧过。铃身沉甸甸的,入手冰凉。最古怪的是铃铛表面——锈迹斑斑之下,似乎刻着一些极其细密、弯弯曲曲的线条,既不像文字,也不像花纹,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异感。
孙老蔫用粗糙的手指抹了抹铜锈,试图看清那些线条,却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、如同针扎般的刺痛,脑子里也莫名地嗡了一下,眼前似乎闪过一片血红。他甩甩头,那异样的感觉又消失了。乡下人见识少,只觉得这铃铛虽然旧了点,样子怪了点,但铜的,分量足,给学校那只最强壮的头羊挂上,声音肯定响亮,也好听个响动。
他没多想,随手把铃铛揣进了怀里。
傍晚,孙老蔫赶着羊群回到学校后面的临时羊圈。他把那只最大的、长着盘曲粗壮犄角、性子也最烈的公山羊单独牵了出来,拿出那个生锈的铃铛,用一根捡来的旧皮绳,笨拙地系在了公羊粗壮的脖颈上。
“叮……当……”
铃铛随着公羊甩头的动作,发出一声沉闷、嘶哑、带着明显阻滞感的响声,如同一个喉咙里卡着浓痰的老者在咳嗽,在暮色渐沉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那公羊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束缚和声响极其不适,猛地一甩脖子,发出一声烦躁的“咩——!”叫声,后蹄暴躁地刨着地面,扬起一片尘土。
“老实点!”孙老蔫拍了一下羊背,也没在意,把羊赶回圈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