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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定渊的眉头越皱越紧，他不相信这些话竟是从沈枝意口中说出来的。
他的阿意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？
齐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，能让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……
心像是被无情的大手紧紧攥起，陆定渊从来不知道，原来言语真的能化作利刃，就这样捅入人心里，搅得鲜血淋漓。
可始作俑者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，花瓣一样娇嫩的唇瓣轻启，泛着莹润的光泽。
陆定渊曾以为那上头是世上最甜的蜜，可这时却恍然察觉，原来有时候，是糖还是毒，竟这样难以分辨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顾淮序点了点头，继续发问：“所以你敲响登闻鼓是想让他许你一个名分？那又为何提到要还余朝百姓一个公道？这与旁人又有何干？”
“回禀殿下，民女本来的确是想着借此在圣上面前为自己讨个名分，也不至于平白失了身子，后半辈子无处着落。可不曾想，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。”
“民女心中惶恐，思来想去，只觉得此事关系重大，唯有禀报给圣上才能安心。”
“哦？到底是何事这么重要，必须要禀报给朕？”
皇帝皱了皱眉，目光看向殿中央的沈枝意。
在众人的目光之中，沈枝意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朝皇帝叩了一个响头。
响亮的叩头声在殿中回荡，沈枝意缓缓开口，拼着力气让虚弱的声音也显得响亮了几分：“民女要告发陆太尉与邻国私通粮草马匹，罔顾国家律法，将余朝百姓的安危置于不顾。”
“啊？什么？”
“陆太尉真会做出这种事来？”
“这女子是胡说的吧……”
“这怎么可能？”
……
她此言一出，大殿中霎时间安静了一瞬，随后不知谁先开了口，众人立刻便乱作一团，私下交谈声让整个成华殿都嘈杂起来。
最安静的人反倒成了那个最该开口辩驳的陆定渊。
他眼底猩红一片，不知何时竟布满了数不清的血丝，与那
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相衬，骇人得厉害。
不知是不是心已经痛得开始麻木，他竟然已经感受不到那股令人窒息的、刀割般的疼痛，反倒觉得有些好笑。
这样想着，他竟真的勾了勾唇角，只是那弧度太过僵硬，倒让人从中看出几分心碎的意味。
他突然想起书房中那个被移动过的罗盘。
陆定渊忽然察觉出自己的可笑，若他当时没有由着沈枝意胡闹，哪怕只是对沈枝意少一丝一毫的信任，恐怕今日的事都不会发生。
若是从前的陆定渊，他定会觉得庆幸，庆幸自己终于认清了身边之人。
就算时间晚了些，就算要付出些代价，至少终于算是清醒过来，尚能留着口气和叛徒拼个鱼死网破。
可如今，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，若他早早打开了那暗格知道了沈枝意的打算，那下药也好，绑起来也罢，定会将她看顾得死死的，不会给她打破自己厮守一生的美梦的机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