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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轴粗糙冰凉的触感灼烧着周田的掌心，那“暂封存”、“押解进京”的字样如同毒针，反复扎刺着他的神经。
铁壁隘那漫天的黑烟与哀嚎、柳巷堡伤兵空洞绝望的眼神、鹰嘴涧沸腾燃烧的血色河水、杜奎疯狂又绝望的嘶吼、吴庸临死前“赫连不会……”的怨毒呢喃……
这些画面在眼前疯狂轮转，最终都化为他胸腔中咆哮翻腾却找不到出口的烈焰。
“堵我的？”
周田的嗓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每一个音节都滚着血沫，“用这劳什子官帽，用这刻着字的铜印，来换老子兄弟的骨头烂在野地里？
苏姑娘！你可亲眼见过铁壁隘上那些被割去耳鼻、挂在寨墙上的同袍？！你可听过柳巷堡那些没药可救的弟兄半夜咳血痛死的呜咽？！”
他猛地将圣旨往前一递，那明黄几乎要戳到苏瑶苍白的脸上，“这份旨意落下来，跟王文钊那狗贼剜走三千兄弟心头肉再撒盐……有何分别？！”
他胸膛剧烈起伏，左肩伤处的绷带迅速沁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。
“周大哥！”苏瑶并未退避，反而踏前一步，那只裹满绷带、如破碎瓷器般的左手下意识地抬起，却又无力地垂落，只余下右臂悬在胸前，她深吸一口气，空气中浓烈的血气似乎也渗入了她的话音。
“我理解！那痛、那恨、我这条胳膊…这只手…”
她目光扫过自己废掉的左手，那刻骨的屈辱与痛苦毫不掩饰地闪过眼底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却带着刀锋般的冷硬。
“便是王文钊那条毒蛇算计的代价！
我也想即刻斩其头颅悬于城门！碎其尸骨撒入粪窖！
但……你我满腔热血能斩尽鹰涧之敌，能杀得了见血的豺狼，却冲不垮京城那座浸满污浊的淤泥之墙！”
她语速极快，目光如炬钉在周田血红的双眼上：“这份旨意，是饵！是试探！更是你手中唯一的、也是最高明的武器！
‘权知飓风城防务使’——从今日起，王文钊盘踞多年的毒穴巢窟，你名正言顺入主其中！‘统辖十一堡军政民政’——王文钊麾下那些依附他喝血的蛀虫小吏，皆在你案下听令！你甚至可调阅风城所有积年案牍、军库账目！
王文钊贪墨军资、勾结北蛮私运军械的每一文钱、每一条线，都可能藏在那些积灰的账簿夹层里，藏在某个曾受过他恐吓的库吏颤抖的记忆里！
‘准开府建牙’——这意味着你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柳巷堡残破的边军号令。
而是大赵国廷赋予的权柄！你可以名正言顺征召府兵、整饬城防，打造一支只听你号令、如臂指使的亲军！这支队伍，不再是散兵游勇，而是你进京面圣时的护身符与底气！”
苏瑶的声音清晰而沉重，每一个字都砸在冰冷的砖地上，回荡在沉默紧张的柳巷堡门前：“‘押解进京’，便有了名分！
你不再是布衣叩阙的孤狼，而是朝廷封疆大吏押送勾结外敌、荼毒边军的重犯进京！一路上，多少双眼睛看着？多少只耳朵听着？
王文钊这条活着的毒蛇，活着的人证，便是你手
